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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三回张管营因妾弟丧水浒传(2/2)

王庆见里面有人来,把那提灯的小只一脚,那小连带灯跌去,灯火也灭了。庞元只张世开打小,他便叫:“夫,如何打那小?”却待上前来劝,被王庆飞抢上前,暗地里望着庞元一刀刺去,正中胁肋;庞元杀薈也似喊了一声,颠翻在地。王庆揪住了发,一刀割下来。庞氏听得外面喊声凶险,急叫丫鬟灯,一同来照看。王庆看见庞氏来,也要上前来杀。你有恁般怪事!说也不信。王庆那时转间,便见庞氏背后有十数个亲随伴当,都执械,赶喊来。

且说王庆当夜越陕州城,抓扎起衣服,从城濠浅,去过对岸,心中思想:“虽是逃脱了命,却往那里去躲避好?”此时是仲冬将近,叶落草枯,星光下看得路径。王庆当夜转过了三四条小路,方有条大路。急急忙忙的奔走,到红日东升,约行了六七十里,却是望着南方行走,望见前有人家稠密去。王庆思想边尚有一贯钱,且到那里买些酒了,再算计投那里去。不多时,走到市里,天气尚早,酒店尚未开哩。只有朝东一家屋檐下,挂个安歇客商的破灯笼儿,是那家昨晚不曾收得,门儿兀是半开半掩。

闭门闹了两日,家至到,逐一挨查,并无影迹。州尹押了文书,委官下该地方各乡保都村,排家搜捉,缉捕凶首。写了王庆乡贯,年甲,貌相,模样,画影图形,一千贯信赏钱。如有人知得王庆下落,赴州告报,随文给赏;如有人藏匿犯人在家宿者,事发到官,与犯人同罪。遍行邻近州县,一同缉捕。

荏苒,过了百余日,却是宣和元年的仲了。官府挨捕的事,已是虎蛇尾,前后慢。王庆脸上没了金印,也渐渐的闯将来,衣服鞋袜,都是范全周济他。一日,王庆在草房内闷坐,忽听得远远地有喧哗闹的声。王庆便来问庄客,何恁般闹。庄客:“李大官,不知这里西去一里有余,乃是定山堡内段家庄。段氏兄弟,向本州接得个粉,搭戏台,说唱诸般品调。那粉是西京来新打踅的行院,艺双绝,赚得人山人海价看。大官人何不到那里一?”王庆听了这话,那里耐得脚住?一迳来到定山堡。只因王庆走到这个所在,有分教,军村妇谐姻眷,地虎民殃毒一方。毕竟王庆到那里观看,真个有粉说唱也不,且听下回分解。

手尖刀,藏在边,以防不测。如此又过了十数日,幸得营不来呼唤,疮也觉好了些。

范全思想王庆脸上金印不稳;幸得昔年到建康,闻得“神医”安全的名,用厚币结他,学得个疗金印的法儿,却将毒药与王庆去了,后用好药调治,起了红疤,再将金玉细末,涂搽调治,二月有余,那疤痕也消磨了。

王庆上前,呀的一声推门去,只见一个人兀未梳洗,从里面走将来。王庆看时,认得这个乃是我母姨表兄院长范全。他从小随父亲在房州经纪得利,因此就充本州两院押牢节级。今三月中,到东京公,也在我家住过几日。当下王庆叫:“哥哥别来无恙!”范全也:“是像王庆兄弟。”见他这般模样,脸上又刺了两行金印,正在疑虑,未及回答。

忽一日,张营又叫他买两疋缎;王庆有事在心,不敢怠惰,急急的到中买了回营。张营正坐在视厅上,王庆上前回话。张世开嫌那缎不好,尺又短,样又是旧的,当下把王庆大骂:“大胆的才!你是个囚徒,本该差你挑搬石,或锁禁在大链上;今日差遣你奔走,是十分上,照后心又刺一刀,结果了命。庞元正在房中酒,听得外面隐隐的声唤,灯不迭,急跑来看视。

那边王庆见左右无人,托地跪下:“哥哥救兄弟则个!”范全慌忙扶起:“你果是王庆兄弟么?”王庆摇手:“禁声!”范全会意,一把挽住王庆袖,扯他到客房中,却好范全昨晚拣赁的独宿房儿。范全悄地忙问:“兄弟何故如此模样?”王庆附耳低言的,将那官司刺陕州的事,述了一遍。次后说张世开报仇忒狠毒,昨夜已是如此如此。范全听罢大惊,踌躇了一回,急急的梳洗饭,算还了房钱饭钱,商议教王庆只军牢跟随的人,离了饭店,投奔房州来。

当下闹动了一营,及左右前后邻舍众人,在营后墙外,照着血污衣服,细细简认,件件都是王庆的。众人都商议,趁着未开城门,去报知州尹,急差人搜捉。此时已是五更时分了。州尹闻报大惊,火速差县尉简验杀死人数,及行凶人没去;一面差人教将陕州四门闭起军兵,并缉捕人员,城中坊厢里正,逐一排门搜捉凶人王庆。

王庆慌了手脚,抢外去,开了后门,越过营中后墙,脱下血污衣服,揩净解手刀,藏在边。听得更鼓,已是三更,王庆乘那街坊人静,踅到城边。那陕州是座土城,城垣不甚,濠堑不甚,当夜被王庆越城去了。

王庆于路上问范全为何到此,范全说:“蒙本州尹,差往陕州州尹投递书札,昨日方讨得回书,随即离了陕州,因天晚在此歇宿;却不知兄弟正在陕州,又恁般的事来。”范全同了王庆,夜止晓行,潜逃到房州。过得两日,陕州行文挨捕凶人王庆。范全了两把汗,回家与王庆说知:“城中必不可安。城外定山堡东,我有几间草房,又有二十余亩田地,是前年买下的。如今发几个庄客在那里耕,我兄弟到那里躲避几日,却再算计。”范全到黑夜里,引王庆城,到定山堡东,草房内藏匿;却把王庆改姓改名,叫李德。

且不说王庆越城,再说张世开的妾庞氏,只同得两个丫鬟,来照看,原无甚么伴当同她来。她先看见了兄弟庞元血渌渌的在一边,在一边,唬得庞氏与丫鬟都面面觑,正如分开八片骨,倾下半桶冰雪,半晌价说不话。当下庞氏三个,连跌带,战战兢兢的跑去,声张起来,叫起里面亲随,外面当值的军牢,打着火把,执着械,都到后面照看。只见二重门外,又杀死张营,那小跌倒在地,尚在挣命,中吐血,见得不能够活了。众人见后门开了,都是贼在后面来的,一拥到门外照看,火光下照见两疋彩缎,抛在地下,众人齐声是王庆。连忙查各囚徒,只有王庆不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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