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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武松威震平安寨施恩义夺(2/2)

施恩便请武松到私宅堂上请坐了。武松:“小营今番须用说知有甚事使令我去。”施恩:“且请少坐,待家尊来相见了时,却得相烦告诉。”武松:“你要教人事,不要这等儿女相!恁地不是事的人了!便是一刀一割的勾当,武松也替你去!若是有些谄佞的,非为人也!”

再计较!”那人等武松吃了,收拾碗碟回去了。

武松便把上半截衣裳脱下来拴在腰里;把那个石墩只一抱,轻轻地抱将起来;双手把石墩只一撇,扑地打下地里一尺来。众囚徒见了,尽皆骇然。武松再把右手去地里一提,提将起来,望空只一掷,掷起去离地一丈来;武松双手只一接,接来轻轻地放在原旧安,回过来,看着施恩并众囚徒,面上不红,心里不。施恩近前抱住武松便拜:“兄长非凡人也!真天神!”众囚徒一齐都拜:“真神人也。”

武松听了:“想他必是个好男。你且去请他来,和我相见了,这酒便可吃你的;你若不请他来和我厮见时,我半儿也不吃!”那人:“小营分付小人:‘休要说知备细。’教小人待半年三个月方才说知相见。”武松:“休要胡说!你只去请小来和我相会了便罢。”那人害怕,那里肯去。武松焦躁起来,那人只得去里面说知。

话休絮烦。武松自到那房里,住了数日,每日好酒好搬来请武松吃,并不见害他的意。武松心里正委决不下。当日晌午,那人又搬将酒来。武松忍耐不住,定盒,问那人:“你是谁家伴当?怎地只顾将酒来请我?”那人答:“小人前日已禀都说了,小人是营相公家里己人。”武松:“我且问你,每日送的酒正是谁教你将来请我?吃了怎地?”那人:“是营相公家里的小营教送与都吃。”武松:“我是个囚徒,犯罪的人,又不曾有半营相公,他如何送东西与我吃?”那人:“小人如何省得。小营分付,教小人且送半年三个月却说话。”武松:“却又作怪!终不成将息得我胖了,却来结果我?…这个闷葫芦教我如何猜得破?这酒不明,我如何吃得安稳?你只说与我,你那小营是甚么样人,在那里曾和我相会,我便吃他的酒。”那个人:“便是前日都初来时厅上立的那个白手帕包、络着右手那人便是小营。”武松:“莫不是穿青纱上盖立在营相公边的那个人?”那人:“正是。”武松:“我待吃杀威时,敢是他说,救了我,是么?”那人:“正是。”武松:“却又跷蹊!我自是清河县人氏,他自是孟州人,自来素不相识,如何这般看觑我?必有个缘故。我且问你,那小营姓甚名谁?”那人:“姓施,名恩。使得好拳。人都叫他彪施恩。”

多时,只见施恩从里面跑将来看着武松便拜。武松慌忙答礼,说:“小人是个治下的囚徒,自来未曾拜识尊颜,前日又蒙救了一顿大,今又蒙每日好酒好相待,甚是不当。又没半儿差遣。正是无功受禄,寝不安。”施恩答:“小弟久闻兄长大名,如雷耳;只恨云程阻隔,不能够相见。今日幸得兄长到此,正要拜识威颜,只恨无款待,因此怀羞,不敢相见。”武松问:“却才听得伴当所说,且教武松过半年三个月却有话说,正是小营与小人说甚话?”施恩:“村仆不省得事,脱便对兄长说知,却如何造次说得!”武松:“营恁地时却是秀才耍!倒教武松瘪破肚闷了,怎地过得?你且说正是要我怎地?”施恩:“既是村仆说了,小弟只得告诉:因为兄长是个大丈夫,真男,有件事要相央,除是兄长便行得。只是兄长远路到此,气力有亏,未经完足,且请将息半年三五个月,待兄长气力完足,那时却待兄长说知备细。”

那两个汉安排倾下汤,武松在浴桶里面洗了一回,随即送过浴裙手巾,教武松拭了,穿了衣裳。一个自把残汤倾了,提了浴桶去。一个便把藤簟纱帐将来挂起,铺了藤簟,放个凉枕,叫了安置,也回去了。

武松听罢,去天王堂前后转了一遭;见纸炉边一个青石墩,有个关,是缚竿脚的,好块大石。武松就石上坐了一会,便回房里来坐地了自存想,只见那个人又搬酒和来。

武松听了,呵呵大笑:“营听禀:我去年害了三个月疟疾,景冈上酒醉里打翻了一只大虫,也只三拳两脚便自打死了,何况今日!”施恩:“而今且未可说。且等兄长再将养几时,待贵完完备备,那时方敢告诉。”武松:“只是我没气力了?既是如此说时,我昨日看见天王堂前那块石墩约有多少斤重?”施恩:“敢怕有三五百斤重。”武松:“我且和你去看看,武松不知得动也不?”施恩:“请吃罢酒了同去。”武松:“且去了回来吃未迟。”

两个来到天王堂前,众囚徒见武松和小营同来,都躬唱喏。武松把石墩略摇一摇,大笑:“小人真个惰了,那里得动!”施恩:“三五百斤石,如何轻视得他!”武松笑:“小营也信真个拿不起?你众人且躲开,看武松拿一拿。”

不多时,那个人又和一个汉两个来,一个提着浴桶,一个提一大桶汤,来看着武松:“请都洗浴。”武松想:“不要等我洗浴了来下手?…我也不怕他!且落得洗一洗!”

武松坐到日中,那个人又将一个提盒来,手里提着一注酒。将到房中,打开看时,排下四般果,一只熟,又有许多蒸卷儿。那人便把熟来撕了,将注里好酒筛下请都吃。武松心里忖:“毕竟是如何?…”到晚又是许多下饭;又请武松洗浴了乘凉、歇息。武松自思:“众囚徒也是这般说,我也是这般想,却怎地这般请我?…”

那施恩叉手不离方寸,才说这件事来。有分教武松显那杀人的手段,重施这打虎的威风。正是:双拳起云雷吼,飞脚来时风雨惊。毕竟施恩对武松说甚事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
武松把门关上,拴了,自在里面思想:“这个是甚么意思?…随他便了!且看如何!”放倒便自睡了。一夜无事。

天明起来,才开得房门,只见夜来那个人提着桶洗面来,教武松洗了面,又取漱漱了;又带个篦待诏来替武松篦了,绾个髻,裹了巾帻;又是一个人将个盒来,取菜蔬下饭,一大碗汤,一大碗饭。武松想:“由你走儿!我且落得吃了!”

到第三日,依前又是如此送饭送酒。武松那日早饭罢,行寨里来闲走,只见一般的囚徒都在那里,担的,劈柴的,杂工的,却在晴日里晒着。正是六月炎天,那里去躲这。武松却背叉着手,问:“你们却如何在这日工?”众囚徒都笑起来,回说:“好汉,你自不知,我们拨在这里生活时便是人间天上了,如何敢指望嫌坐地!还别有那没人情的,将去锁在大牢里,求生不得生,求死不得死,大铁链锁着,也要过哩!”

武松吃罢饭便是一盏茶,却才茶罢,只见送饭的那个人来请:“这里不好安歇,请都去那房里安歇,搬茶搬饭却便当。”武松:“这番来了!我且跟他去看如何!…”一个便来收拾行李被卧;一个引着武松离了单房里,来到前面一个去,推开房门来,里面乾乾净净的床帐,两边都是新安排的桌凳什。武松来到房里看了存想:“我只送我土牢里去,却如何来到这般去?比单房好生齐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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