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一顿：“所以，袁大哥最近曾亲手布置，三击苏北，驱散扬州‘落柘盟’分舵，清
邮湖
寨，又遣缇骑都尉胡森楠驻兵通州，这三下，对庾不信打击已甚。他号称‘盗可盗，非常盗；鸣可鸣，非常鸣’的天下第一‘鸣盗’，但这次也该吃吃苦
了。”
说着，他
琴拉了两声，重又整整嗓
：“说起这曲，倒也平常，咱们这近半月来已唱了一路，所到之
，唱过之后，倒还能讨两句喝彩。倒不是为了我这小孙女的嗓好，实是为那真词的却是一位名手，听来大有意思。”说着，回首看了小女孩一
：“英，你唱吧。”
萧如目光一闪，
了，没有说话。然后她轻轻拂了拂
侧茶几上的一灰尘，静静：“辰龙他怎么说？”
米俨极快地看了萧如一：“文翰林。”
这段‘暗雷
渊’的典原
于佛经，萧如一扬，已诧声：“他要杀骆寒？”
萧如叹了
气：“怪，我快有三月没见到你们袁老大了，他现在怕真称得上焦烂额，新伤旧疾一起发作。这些年，他规整法纪，
迫豪
，确已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了。唉——文家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，有他们在，这次的变数只怕更大。怎么，文家人这次主事的是谁？”
※※※
他里所云的“鸣盗”却是庾不信张义帜后自书于总盟大旗上的字句。庾不信江湖杂派，但自视极，一艺业已脱寻常江湖手之所能。宋金对峙之际，曾
五
山义军，啸聚叱咤，威风一世，又为人褊急，行举奋激，他那句话也可视为奋激之语。他自许为盗，又非同常盗，自晦其名，是非为常鸣，可以说是对江南宛弱之风的一
愤反，所以自呼为‘鸣盗’。盟中以鸣镝为号，赏惩威明，倒确也当得上这个字号。他行事之前可不同于一般盗匪，往往自书所要金额送于要劫夺的人府上，才带众前取。他也是条汉，行事虽异于常轨，但能谋平安，能保黎庶，能胁大
室以足自给，易杯酒所支援的三
义军中倒以他需求最少，但事有两面，也就以此他所得罪的人最多，他名声在众人中也不免毁誉参半。
米俨面
一凝：“袁大哥说：炮仗是埋在那里的，一牵俱发，想要排尽暗雷只怕拆雷之人会先死无地，所以他不求
除，只求先除引线。”
萧如双
抿，停了一晌，才：“也只有如此了，这也是无法之法。但——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骆寒？”
诉，他们本是要
事的人，但在这腐变的江南，想为一事，却又是何等艰难。
米俨摇摇：“没办法。”
萧如上面上有一暇思之。这时，却听屋外隐隐有歌声传来，声音清稚，却摇心动耳，端的可听。这偏室在庙中所位置虽不太，但院墙阻断，那歌声便只隐隐能闻。萧如雅好音乐，不由侧耳凝听，有一刻，才知那歌声是从庙前空场中传来的。
江南的冬像一个三十余岁女洗尽铅华后展
的脸。那些小贩的吆喝声，石板的纹理，面的觳纹就是她脸上经由岁月先浸的初皱，虽不再明妍，但因真实，更增韵致。如果一个家国，一个民族总有由盛而衰的必然历程，这时的宋室王朝和它的民只怕也就像一个微疲态的三十余岁的女。她已懂得了人生的倥偬，掠一掠鬃，该铅华粉黛上场时还要上场，但洗妆之后，总有一倦衰后的媚态。衰倦也是一
，成熟的百姓喜
那、喜那世路经过却犹有余温的倦态，虽然也就耽迷于此，难思振作，但难说这不是一自的哲念。——这也就是那个时代、那个江宁与那个顺风古渡中熙攘的人群们所共有的一集
无意识的心态吧？
米俨面上神气一扬：“不错！袁大哥要杀骆寒。他劫镖银，伤袁二，驱三鬼、辱辕门，如今江南动
俱由他而起，扬汤止沸，无如釜底
薪。袁老大说：那汤总是
的，又不能全泼，好在一向它还差火候，他现在能作的只是掉那快要把汤烧开了的最重要的一柴。”
萧如一扬眉。米俨已：“我们动用了所有线，但他象消失了一样，找不到。我们只知他还在江南，没有回
外，但就是找他不到。所以袁老大这次才会提师镇江，势迫淮上，之面。那易杯酒现在淮上新缠上‘金张门’一派的大麻烦，万当不得袁老大的亲迫。原是——苏北庾不信最近也闹得太不象话了，我知他们义军缺银，但他号称‘义盗’，也不能把手就伸到江南地面。这一带都是朝廷大佬的产业，上一次他们劫了刘尚书的在扬州庄后，朝中已人人自危，啧有烦言。如姊你知，袁大哥在朝廷中能获支持，实是为给这帮
利者多少给了一个安稳的局面。袁大哥在朝中如今几乎已与秦相翻脸，是再也不可得罪更多人了。那骆寒即是那易杯酒的朋友，而庾不信又是易杯酒支助的最重要的三支义军中的一支，啸聚苏北，势集淮
，力拒山东金兵。袁老大力迫庾不信，一是给他教训，二是要易敛尝到压力——以借此骆寒。”
庙前的空场里，才只清早，已集聚了不少人，却数东边那颗
枯的大桑树下的三个卖艺的人看起来奇特。那是一个抱着把胡琴的瞎老，一个十五、六岁的小姑娘，还有一个三十有余的壮年汉。那汉只开场时打了一
虎虎生风的伏虎拳，把人
引过来后又在过于簇的人群中辟开一片场地，然后、就坐在一张由酒肆借来的长凳上休息了。然后那老者说了一会书，书讲得不错，人群中稀稀零零传起叫好声。然后却听那瞎老咳了两声，是该他小孙女上场的时候了。他孙女穿了
布衣
，正是曾现在困集雨驿中的小英。短短两月，她似已多了几分成熟，少女的才难以自扼地在那一布衣里显些凸凹来。她掠掠鬃发，只听她爷爷先冲众人笑：“列位，现在由我的小孙女给大家唱个曲添添兴。”
那小姑娘理理鬃发，等胡琴成调，就开始唱了起来，却是一曲短调《南乡》。众人听他调了这词，在场也有不少读过